《——【·前言·】——》
220名官员跪在左顺门,哭声震天,求皇帝认“叔”为父;17人当场杖毙,血染午门石阶。
这个决定,让嘉靖彻底坐稳皇位,也埋下王朝衰败的种子。到底是谁输了?谁赢了?故事从“大礼议”开始。
大礼议之争的起源与激化嘉靖元年,紫禁城刚换主,朱厚熜入奉天殿,内阁首辅杨廷和递上奏章,开门见山,“愿陛下过继弘治”,话音落地,殿内气压骤降。
朱厚熜握紧玉笏,他来自遥远的兴王府,与京师政治圈隔着三千里藩篱,继位靠的是“血统最接近”一条祖训,可祖训只说“继统”,没说“改父”。
展开剩余89%如改父,他要把亲生父亲兴献王贬回藩国祠堂,这一步,他不肯让。
杨廷和倚重程朱理学,认定“天子与父不可分离”,若皇帝叫亲生父亲“皇考”,礼纲便乱,此时的内阁握有票拟、门达、批红三权,能牵制圣旨。
杨廷和拿这些权力做筹码,劝嘉靖让步,廷臣跟风:礼部尚书毛纪引用《春秋》,都给嘉靖画红线“名不正,则言不顺”。
皇帝沉默十日,第十一日,忽然召见张璁。张璁是新科探花,才进翰林院便递《大礼疏》。
他引用宋朝旧例:“继统可不继嗣”,将兴献王抬为“皇考”,奏章语气凌厉,直接顶撞杨廷和,嘉靖听完,抬手一句:“不易一字。”
朝堂自此裂成两派。
议礼派:张璁、桂萼、翟銮。主张尊兴献王,维护皇帝天家私情。
守礼派:杨廷和、毛纪、给事中王元正。强调法统一线,捍卫祖宗成规。
嘉靖二年春,杨廷和请老病告退,奏疏写得体面,实则看清大势,嘉靖批:“准”,又加一句:“不必留京。”杨廷和离京那天,小雨冷风,御马监只给一顶旧轿。
沿途百官默不作声,怕沾祸端,杨廷和在驿站回望金瓦,只叹一句:“世事如棋。”
张璁接任礼部右侍郎,桂萼升翰林学士,翟銮入阁,议礼派控制诏令出口,皇帝面上依旧谦抑,实则夺回了中枢。官场私语流传一句顺口溜,“张口桂应,翟为翼”,讽议礼三杰是“天子羽翼”。
守礼派并未投降,给事中、御史轮番上疏,要求嘉靖改称“本生父”作“皇叔父”,皇帝每收到一份,只写一个字“览”,置诸不理。
密室里,锦衣卫已开始列名单,暗中探查每名言官的门生族亲,风雨欲来,空气透着腥味。
左顺门血案:集体跪谏与铁血镇压嘉靖三年六月,闷热,未时二刻,五部尚书将印信交给侍卫,步入左顺门外丹陛石阶。
他们不约而同换了旧朝服,象征“舍身而谏”,随行官员越来越多,从文渊阁挤到东华门,最终汇成二百二十人。
钟鼓停歇,宫道一片寂静,尚书桂萼拉开嗓门:“臣等请陛下以社稷为重!”随后众人叩首,石阶上溅起血点。
烈日烤得石板灼热,膝盖破皮即粘住尘沙,有人昏厥,有人扶起再跪,之前声称“绝食以死”的给事中王元正靠在石狮旁,嘴角白沫,旁边校尉低声说:“再不散,殿下恐降旨。”
养心殿内,嘉靖坐在绿漆藤椅上,面前是随身的小香炉,传旨宦官鲁祥跪奏:“臣已劝三次,俱不退。”嘉靖把指尖覆在香炉盖上,烫得微抖,却没收回,半柱香后,他起身,只说一句:“杖。”
黄昏,锦衣卫奉旨拖走跪谏官员,左顺门变成刑场,五品以下一律廷杖,每人四十,棍子是榆木蒸硬,外缠粗麻,落下无皮外伤却震碎血肉。
杨慎站在第一排,棍影落下时,他念出一句诗:“北海虽赊,扶摇可接。”第三十七棍后,他昏死,被抬往顺天府牢。
刑毕,地上十七具尸体,夏夜浓湿,血迹未凝,踩上去发黏,锦衣卫指挥陆炳命人把尸体装席卷走,停放永平门外破寺。文官死在午门外,本是大不敬,可圣旨里写:“抗命,自取。”
次日,礼部司务郎中张翀披发入朝,自称“杨慎门生”,请代受杖,嘉靖未理,廷杖名录贴在午门墙根,经过的官员侧目匆匆。
内阁草拟诏书,夺俸免职者一百三十四人,流放十二人,朝堂一夜空荡,三日后,张璁上殿,请赦被杖者家属。嘉靖点头,又加一句:“不赦本人。”
嘉靖在西苑抄经楼书案旁,写下八个字:“正名之举,无愧祖宗。”纸面墨迹浓重,几乎浸透。
落笔后,他合卷入匣,对身后太监说:“多设香案,祭兴献帝。”这句话标志皇帝赢得名分之争,也宣告了“圣谕即法”的新时代。
嘉靖如何从“继统者”变为“独裁者”左顺门血案过后,朝堂变了脸,曾经的“群臣共议”,退化为“唯命是听”。皇帝开局三年,接连打掉杨廷和、肃清反对派、清理兵部言官,已把权柄从内阁手中生生夺回。
张璁没进内阁,却几乎主持大政,每道诏令、每份封章,嘉靖都要先示张璁,再令内阁行文。大臣私下说他是“影首辅”,朝中戏称“璁为白衣丞相”。
但张璁识趣,掌权不久,便主动辞官,称“梦见父母呼唤”,求归故里,皇帝准奏,不久又起用他为南京礼部尚书,坐镇京外。如此反复三次,张璁明进暗退,一直是皇帝手中的人。
真正能替代内阁的,是另两条线:一是宦官,二是锦衣卫。
陆炳原是太监,后转锦衣卫都督同知,皇帝亲口称他“中行小陆”,他在京师设四十二个巡捕点,派遣内线三百余人,打入翰林院、内阁、六部、科道监察系统,每有议政密谈,第二日便呈到嘉靖案头。
这套体系绕开内阁,直通圣上,文臣再难结党生势,陆炳在家中私设刑室,打手常年戴帷帽、穿麻鞋。即便如此,朝中大员宁愿与之交好,称其“陆公”。
嘉靖三十年间更换首辅二十多人,没人敢长久独断。张治、李本、夏言、徐阶,无不是一朝得宠、一朝罢黜。
夏言曾为首辅,治事勤谨,却因“插手大政”触怒嘉靖,被廷杖四十,流放边地途中病死,那年他七十一岁,尸体被弃于驿道,草草入殓,后由弟子拾骨归葬。
那次之后,内阁再无“主政”者,都是“书写圣谕”的笔头。
嘉靖命礼部汇编历代礼法,编撰《明伦大典》,全书共一百二十卷,核心章节写明:“继统者尊所出为考,不为礼违。”
兴献王入太庙,追尊为“睿宗敬皇帝”,配享太祖庙祀,太常寺修祠堂,建神位,举行册封典礼。仪式当天,皇帝亲临,百官按制叩首,无一人敢异议。
嘉靖从“亲王入继”之身,正式登上“帝系正统”的位置,赢得的是永不动摇的身份,这不再是个姓朱的皇帝,而是大明礼制的创造者。
张璁寿终正寝;桂萼因言语轻慢,死于狱中;翟銮官至吏部尚书,却因得罪陆炳,被罢归田里。议礼派各有命运,却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,张璁墓志最后一句,是亲撰的“臣事陛下,惟见礼存。”
从此以后,大明再无“跪谏”。《明实录》入文者,大多记事不言人名,大臣上疏多用“臣闻”“有言者”,只讲大义,不提主张,嘉靖笑称:“无讼之世至矣。”
实际上,这正是集权的极致:没有反对声,就不会有协商。只有圣旨有理,其他都成“越礼妄言”。
皇权巅峰与王朝衰败的双重镜像嘉靖晚年,不再理政,他沉于修道,闭门炼丹,西苑设有“延禧观”“青词阁”,宦官日夜焚香抄经。朝政转交给严嵩父子,国家虽不战不乱,但民间多怨,内廷尤腐。
三十年后,嘉靖已不露面,百官入朝见“御帘垂地”,奏章需太监传读。严嵩父子“审圣意、代批答”,以讽代答,权重朝野,御史御史不敢弹劾,士人避严如虎。
张居正曾对友人说:“今朝之政,宰非相也,帝非君也。”
万历初年,海瑞递上《治安疏》,称嘉靖“私情害政、蔽聪绝谏、淫祀惑国”,疏文入宫七日无答。
他不求回信,只为留下声响,朝中读此疏者,有的落泪,有的冷笑。“忠谏”不再是进身阶梯,而成自毁之路,明末士风一落千丈,士人学问与功名彻底脱节。
嘉靖构建的,是“不容置喙”的皇权模式,他废除太学讲论,削弱文官群体,树立起只为君主服务的行政系统。但这种体制一旦皇帝沉默,整个政府也跟着失声。
到了万历,不上朝三十年,却无人质问;崇祯死前急募援兵,却无兵可用,政令通而无下达者,正是源自嘉靖定下的“权力只归皇帝”的路径。
大明以“礼制”立国,却败在“礼制”的私用上。嘉靖用血与棍棒确立了“父为谁”的答案,却没能解答“国为谁”的问题。
左顺门的血早已干透,石阶上的裂缝被重新修补,但每一次历史回望,都绕不开那个问题:如果跪着的人赢了,会不会是另一种明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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